1965年4月初,中国代表团出发赴南斯拉夫的卢布尔雅那。第28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将在那里举行。
经过广泛征求意见,反复研究,中国女队出战团体赛的四位都是新手:梁丽珍、李赫男、林慧卿、郑敏之。两套人马,特点不同,梁丽珍和李赫男一对快攻手,善于对付欧洲削球打法,林慧卿和郑敏之一对削球手用来对付日本人。但这只是一种设想。出场人员还要观察每个人在比赛中的表现再作决定。
赛前,罗尼亚队主将亚历山德鲁主动请梁丽珍对练一次。两年前,梁丽珍在27届世乒赛上输给过对方。那时因为拉攻技术不过关。这两年,为了帮助女队训练,加度,采用了男帮女的办法。这些“无名英雄”不但帮助训练,还主动帮助女队员解决思想问题。在男子削球手的陪练下,梁丽珍的拉攻实力有了明显提高。亚历山德鲁把球削得很转,梁丽珍进攻时毫不吃力。亚历山德鲁有点诧异,习惯性地举起拍子来看看,用嘴吹吹气,用手擦擦,继续试探。梁丽珍觉察到对方的意思,于是灵机一动,故意连续吃转把球打下网。亚历山德鲁悄悄笑了。大概是想到自己的削球优势还在。兵不厌诈。梁丽珍装作对付不了的样子,连连叹气、摇头,心里却在暗暗发笑。
团体赛开始后,大部分场次,中国女队派梁丽珍、李赫男出场,六战皆捷。第七场,同罗马尼亚队争夺决赛权。第一盘,李赫男以中国式的弧圈球稳稳控制住康斯坦丁内斯库,伺机扣杀,打得有板有眼。旗开得胜,中国队1比0领先。第二盘,梁丽珍与亚历山德鲁相遇。这回轮到亚历山德鲁在场上连连摇头了。她有点纳闷,为什么梁丽珍一板一个,攻得那么准?怎么跟训练时大不一样?亚历山德鲁又以0比2败下阵来。接着梁、李在双打中取得了胜利。中国队3比0结束战斗。
纵观中罗之战,罗队两员老将打法陈旧,只善防守,不善进攻。中国队两员小将朝气蓬勃,进攻打法积极主动。胜负也在预料之中。
按照既定方案,决赛对日本队由林慧卿和郑敏之两名削球手出阵。但此时人们也不禁担心:团体赛已打了两个阶段,郑敏之除了对苏联队上了一场双打,一直没上场。突然进入决赛,那种紧张的气氛她能不能适应?
容国团说:我问过郑敏之,她说:“脑子里一直在想这场决赛,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打过好几次决赛了。”
代表团领导同志分析说:如出两名直拍,实力与日本队势均力敌,双方输赢在咫尺之间。前几场我们的直拍势如破竹,她俩打得非常顺手。日本队估计我队还会上两名直拍快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改上两块横拍,出奇制胜的效果就越好。经过一番分析讨论,决定两名横拍上场。至于具体排阵,由容国团教练去考虑。
话音刚落,容国团将刚才写写画画的秩序册递给傅其芳,傅教练以为是排阵名单,接过来一看,哈哈大笑。原来,容国团画了一条龙,梁、李的名字写在龙身上,而龙的两个眼珠上,则分别写着“林、郑”二字。
画龙点睛的决战方案确定后,中方排阵的意图是由郑敏之先抓关正子,林慧卿对深津尚子,力争第一轮出其不意,两场单打旗开得胜。
决战前的最后一刻,拿到中国队的出场名单,日本队教练有点吃惊。他们赶紧回队布置,急切地向队员作最后的。看来,他们没料到中国队会派两位削球打法的选手上场。排阵也不出所料。第一场郑敏之碰关正子。握手后,双方开始选球。郑敏之尽管非常自信,但毕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内心难免有些激动和紧张。选球时,她乎微微发颤,以致球的软硬都感觉不出来。此时,郑敏之意识到这样不行,如给对手觉察出来,会长对方士气,灭自己威风。于是,她强作镇静,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随便挑了一个比赛用球。这样倒使她可以观察一下对手的神情和动作。她发现,关正子脸色苍白,挑球时手也在颤抖。郑敏想,原来你也紧张啊!既然这样,我就不怕了。这一发现使郑敏之为之一振。比赛开始后,郑敏之的削球紧逼对方两个大角,并以转与不转来对方,使关正子不能站稳脚跟,进攻连连失误。郑敏之一领先,以21:11胜第一局。易地再战,关正子稳定了一下情绪,以稳拉过渡,看准机会发力进攻,比分交替上升。关键时刻,小郑操之过急,失误增多,以18:21失利。体息时,容国团教练及时给予指点,郑敏之点了点头,又上场了。比赛中人们不时发现郑敏之张开大手,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原来小郑赛前在左手心贴了一块橡皮膏,写着:“勇敢、胎梦大全镇定,冷静,就是胜利”,以此来激励和提醒自己克服困难,克服急躁情绪。第三局,郑敏之一鼓作气,终于以21:11获胜。
初战告捷给中国女队带来了希望。接着林慧卿迎战深津尚子。林慧卿防守稳健,时而配合一两板。深津尚子稳稳拉住,寻找机会扣杀。两人基本功都很扎实,而且都很耐心,看上去谁也不着急。一守一攻,一分球往往要打上十几甚至几十十回合才能决定胜负。这真是一次技术和意志的较量。林慧卿以21:16领先一局后,以18:21失第二局。决胜局,林慧卿防守固若金汤,深津尚子费尽了心机,也突破不了对手的防线,终以六分之差输了下来。中国队2比0领先,胜利在望。第三场双打,林慧卿、郑敏之配台得像一个人一样,打来得心应手。深律尚子和关正子单打受挫,已无斗志,遂以11:21,14:21连输两局。3比0,中国女队战胜了蝉联四届世界冠军的日本女队,终于第一次登上了世界冠军宝座!
当最后一个球被关正子击出界,飘悠悠落在地上时,荣高棠同志激动地站了起来。毕竟是大将风度,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然后用手指挡着嘴,坐在身后活蹦乱跳,尽情欢呼的女队员们:“悠着点儿!”
女队在28届世乒赛上夺得两块金牌,被外国评论家们认为是“头等意义的新闻”,是中国队界乒坛女子项目崛起的重要信号。
2002年,在乒乓球队建队50周年庆典上,28届女团冠军再聚首。左起:梁丽珍、郑敏之、李富荣、林慧卿、李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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