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师母与骆驼结缘,还需要从祥子买第一辆车说起。祥子属于年轻力壮,而且自己有车那一类:自己的车,自己的生活,都在自己手里,高等车夫。虽然他深知那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年,二年,至少有三四年;一滴汗,两滴汗,不知道有多少万滴汗,才挣出那辆车,从风里雨里咬牙,从饭里茶里自苦,是他的一切挣扎与的总结与报酬,像身经百战的战士的一颗徽章。不难看出,祥子需要拥有一辆自己的车,需要付出一切,无论是的,还是的。
整整的三年,他凑足了一百块钱!也就是说,他用3x365=1095天的辛苦,至于怎样的辛苦,我们不妨看看一个片段:
他越着急便越自苦,吃喝不得钱越没规则;他以为自己是铁作的,可是感情他也会病。病了,他舍不得钱去买药,自己硬挺着;结果,病越来越严重,不但得买药,而且得一气儿休息好几天。这些个困难,使他更咬牙努力,可是买车的钱数一点不因此而加快的凑足。
甚至在拉车时候,无论由东到西,由南到北,像被人家抽着转的陀螺;他没有他自己。在旋转之中,他的眼并没有花,心并没有乱,他老想着远远的那一辆车。
回到买车的话题,车行恰巧有一辆刚订作而没钱取货的车,因为定钱放弃,车铺愿意少要点,经过一番讨价和还价,看在祥子的份上,以九十六块钱成交,并保六个月。
得到车,祥子拉到僻静的地方,洗洗端详自己的车,在漆板上试着照照自己的脸。想起了今年他22岁,因为父母死的早,就忘记了生日是那天,这车倾注了他的心血,并要过“双寿”,决定头一个要拉一个必须穿得体面的人,绝对不能是个女的,最好是拉到前门。拉着车,心里舒服,对人和气,买卖也更顺心。拉了半年,希望更大,干上二年,至多二年就可以继续买车,一辆,两辆……以后也可以开车厂子了。
真是宏大的理想。以前,仅仅是吃一碗饭,得饱足矣;现在还惦记锅里,得好愿矣;未来,更要吃更加有营养的饭,还要全面,甚至要吃外国货,人的真是难以填满!老舍先生一句话:可是,希望多半落空,祥子的也不例外。好一个落空,好一个也不例外,祥子的命运之中也被安排。
自从买了车,胆子也就大起来,跑得更快了。看着弓子软的颤悠颤悠,车把微微的动弹,车厢亮,垫子白,喇叭响。飞快地跑,是一种责任,不快,不足以充分发挥自己的力量与车的优美,车与人处处有了知觉与感情,祥子的扭腰、蹲腿、直脊背车都能应和着。着实是一曲人车协奏曲。
人的理想之途不会那么平坦、舒服,灾难正一步一步向祥子走来。为了两块钱的巨额报酬,他铤而走险。结果遇到十来个兵,被捉去了,车自然就没了,还差点搭上性命。他越想着过去,越恨那些兵们,衣服鞋帽,洋车,甚至系腰的布带都被大兵抢去了,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和满脚的疱,这都算不了什么,伤会好,即使能忘掉以前的一切辛苦困难,唯独忘不了那辆车。
一次偶然的炮声,兵营乱起来,借机逃离,顺手牵走三匹骆驼。经历千辛万苦,求爷爷告奶奶,磨破的嘴皮,只卖得三十五块大洋。回到人和车厂,向刘四和虎妞倾诉,从此骆驼的故事不胫而走,“骆驼祥子”就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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