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秀华
网上陶先生
看到陶先生的五柳村网站纯属偶然,然而自此以后,每去三思科学网必去五柳村,从喜爱陶先生的文章到关注陶先生其人。先生自述:先生中国四川安岳人也,慕五柳先生之为人,复以曾罹三家村文字之狱,此网上家园遂以名焉。
观陶先生文章,篇篇短小精悍,针砭科技时弊,虽无连篇累牍的叙述,然而视角独特、厚积薄发、读来发人深思,其思维之敏捷毫不逊于年轻人。
在五柳村网站上无意中发现了陶先生先生怀念爱妻陶德坚的文章,更为他们之间的坚贞爱情而感慨不已,同时也深深为老一辈知识分子无私的奉献精神而感动。
在得知陶先生是北大校友后,仰慕之情尤甚。但苦于陶先生一直寄居加拿大,远隔重洋,难得一见。另外念及陶先生年事已高,总不敢在网上贸然相扰。
与陶先生见面
正值中国科学院计算机网络中心网络科普联盟成立5周年,欣然前往。不仅结识了黎建辉等致力于推动中国科普事业的志同道合的朋友,还承蒙网络科普联盟黎文经理的热情引荐,得以与陶先生晤面。
电话拨通后,传来的是朗朗的四川话和陶先生的盛情邀请,还有长辈对晚辈无微不至的关心。
打开房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精神矍铄的老先生,一如电话中让人感觉亲切、温暖。
很小的二室一厅,但干净整齐,作为地质大学的老教授,陶先生本来是可以分到地点更好、面积更大的房子。但阴差阳错使得一贯淡漠名利的陶先生只能蜗居与此,而他的爱妻陶德坚先生却连这个陋室都没有等到就阖然长逝了。然而就是这个陋室,已经成为国内科普作家的经常聚会之所。
陶先生的随和和大度很快让我放松下来。陶先生早在大学时代就开始科普创作了,意气风发的他经常给人民日报和解放日报投稿,1960年人民日报专门为陶先生辟有科学漫谈专栏,先后用过十几个笔名,用得最多的是:石工。陶先生先从地质学科普文章入手,继而开始发表科技评论,几十年前的文章今天读来新鲜感依旧。
陶先生谈科普
陶先生创作非常严谨,往往一篇千字文要查阅国内外大量的科技资料和历史典故。当时还没有计算机,更没有互联网,为了写好科技评论,陶先生非常注重材料的积累,往往一篇文章的从构思到最后成稿耗费一周甚至一两个月的时间。
对中国科普的现状,陶先生深表忧虑,除了他们老一代科普作家,年轻一代能够沉下心来进行科普创作的人太少了。科普创作不同于一般的文学创作和科技写作。科普创作不仅要求创作者具备极佳的科学教育背景,还要有写杂文和写散文的心境和文笔。陶先生一再强调:科普文章中一定不能出现公式,不能艰深晦涩,要老少咸宜,仅仅让读者有知识上的收获是不够的,还要同时能够启迪读者的科学思维。
当谈及真正老老实实从事科普创作的人即使创作出的优秀稿件由于没有打通杂志、报纸编辑的关节而很难发表,即便发表微薄的稿费也难以维持生计时,陶先生不禁回忆起他当年投稿时,人民日报老编辑们的严谨求实作风以及对年轻人的帮助和提携。
好奇心是人类的天性,正是好奇心推动着人类不断向前发展,每个人都有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科普作品正是满足人类好奇心的最好方式。如果没有人积极地投身科普工作,如果能够反映近二十年来日新月异的科学发展的真正脍炙人口的科普作品没有出现或数量太少,中国科普若长期如此低迷,中国国民科学素质堪忧。
如果一个人的思维偏离了科学的轨道,遇到未知的事物或遭遇人生变故时,就很容易受到伪科学等的蛊惑,走上不归路,最终害人害己。
陶先生认为,加强科普工作,其意义不仅仅是满足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还可以让人真正摆脱伪科学等的侵扰,对社会的繁荣稳定意义重大。
对于目前有一些所谓的科普作者,不经授权直接从国外的网站或杂志上翻译科普文章,不标注出处,不注明编译或直译作品,直接署上自己的名字发表,甚至一稿两投,报刊杂志编辑心知肚明,却视而不见等情况;以及一些科普类报刊杂志、网站对文章内容的科学性不加以核实,发布存在严重科学错误甚至是伪科学等内容的文章等情况时,陶先生颇为愤慨。事实上,陶先生已不止一次向国内的科普类媒体去信、去电纠正这类问题,然而收效甚微。
为人宽厚的陶先生希望借人民网传递他和国外科普机构打交道的经验。陶先生每次需要采用国外科普同行的图片或资料时,都会发信或E-mail,写明自己需要采用哪些资料以及目的,请求帮助。通常国外的网站都会同意陶先生免费使用这些资料,陶先生还因此结交了外国朋友。科学是全人类的事业,科普工作同样是全人类的事业。只要你有志于科普事业,全世界的志同道合的朋友都会向你伸出友谊和援助之手。例如陶先生在创作《马可波罗来过中国吗?》系列文章时,就得到来自马可波罗故乡人民的大力帮助,提供了很多珍贵的照片。
陶先生与五柳村
对于当年创办五柳村网站的艰辛,陶先生一带而过,笑而不答。
然而不需陶先生讲述,任何人也可以想象出陶先生创办五柳村网站的艰难。
首先是年纪不饶人,对许多较陶先生年轻几十岁的中年人来说,网页制作、文件的上传都如天书一般,而陶先生竟于古稀之年,如小学生一般学习网络知识,并熟练掌握制,其毅力、其精神、其智慧,恐无人能及其项背。单就文章录入一项,对陶先生这样单枪匹马的老人来说,工作量也是惊人的。“现在我用于工作的时间一天超过十小时,这次不间断旅行二十几个小时,竟没有出现时差,我是困了就躺下,清醒时就操作电脑。”(摘自五柳村网站——我的日志)
早期的互联网精英们无一例外其核心目的是凭借互联网搞资本运营,海外上市,也就是圈钱。然而对金钱一贯很淡漠的陶先生却不依靠任何广告商和企业以及投资商的赞助,完全是倾自己数目有限的退休金办科普网站。“一个年逾七十的退休者,自己制作的网页。最初的想法仅仅是将我陶氏家族,主要是我的父亲陶元珍和我的妻子陶德坚的遗稿,通过这互联网传播出去,也说点自己想说的话,留下我们的人生足迹。”(五柳村网站——重建五柳村国内版前言)
然而网站建立五年来,不论是海外版还是国内版访问人数逐年递增,目前仅五柳村海外版访问量已达36万之巨。越来越多的科技界人士和科学爱好者喜爱陶先生的文章,仰慕陶先生的为人,成为陶先生的忠实读者。
文章创作、网友的来信、网站的更新和维护,事无巨细都要陶先生亲历亲为,陶先生的工作量比初创网站时不知又增加了多少。
如今,五柳村已成为海内外科技人士的网上沙龙。陶先生的小屋也成为科技界老少朋友的“聊吧”。多少对陶先生几十年来在科普领域的辛勤耕耘是一种精神上的回报吧。
结束语
告别陶先生的时候,不禁想:每年诺贝尔颁奖的时候,中国人都会为没有中国人获奖而遗憾。又有谁想过,诺贝尔奖光环笼罩的不仅仅是若干个获奖者,它反映的是一个国家国民的整体科学素养水平。然而中国今日又有多少人肯甘于清贫,像陶先生一样为中国的科普事业倾尽一生呢?又有多少人像陶先生一样肯于为年轻一代科普作者做嫁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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